伊朗世界杯上的中国国脚:我的梦想、热血与遗憾

伊朗世界杯上的中国国脚:我的梦想、热血与遗憾

站在德黑兰阿扎迪球场的球员通道里,我的手心全是汗。耳边是八万伊朗球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,震得胸腔都在发颤。作为第一个在伊朗世界杯预选赛首发的中国球员,那一刻我突然鼻子发酸——15岁在鲁能足校加练到吐的夜晚,20岁在中超替补席上冻得发抖的冬天,所有的委屈突然都有了答案。

“你配不上这身球衣”的骂声里

首发出场名单公布那天,我的手机炸了。微博私信里挤满“关系户”“丢人现眼”的辱骂,连老家亲戚都委婉问我:“是不是教练组搞错了?”更衣室里老队长拍拍我肩膀:“别上网,用脚说话。”可我分明看见他手机屏幕停留在某论坛《中国足球没救了,这种水平也敢派去伊朗》。

德黑兰的星空特别低

赛前夜跑时,助理教练突然指着天空:“看,和济南看到的星星不一样吧?”我抬头愣住——原来波斯高原的月亮真的会悬在清真寺尖顶上。忽然想起2016年客场输给叙利亚后,我在更衣室哭得像个孩子,当时主教练说:“记住这种痛,它会让你在德黑兰跑得更快。”现在这座曾经让我们六次折戟的城市,正在我脚下微微发烫。

当国歌响彻魔鬼主场

伊朗球迷的声浪能把人掀个跟头,可当《义勇军进行曲》响起时,我听见看台上三百名中国留学生带着哭腔的合唱。有个穿褪色国安球衣的大叔,胳膊上纹着2002世界杯标志,把国旗举过头顶疯狂挥舞。防守角球时,阿兹蒙的肘子撞得我眼前发黑,但想到这些人,血水混着唾沫咽下去反而甜丝丝的。

那次改变人生的滑跪

第63分钟,我用这辈子最丑的滑跪动作庆祝进球——球裤撕开大口子,膝盖在人工草皮上刮出血痕。起身时看见替补席都在跳,教练组挥舞的战术板飞出去老远。转头却瞥见伊朗门将愤怒捶地的身影,突然理解了他。十年前我也是这样,看着韩国球员在济南庆祝出线,指甲掐进掌心都没察觉疼。

更衣室里的泡面香气

1-1的比分保持到终场,老将们红着眼圈挨个拥抱。有人翻开手机给新生儿视频,有人对着父亲遗像喃喃自语。角落里飘来熟悉味道,队医正给抽筋的我泡康师傅红烧牛肉面:“跟伊斯坦布尔那场同一个味儿吧?”热雾模糊视线时,想起网上那句“早该换下这个废物”,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。

机场通道的褪色海报

回国时在首都机场撞见2001出线纪念海报,米卢的笑脸已经泛黄。推着行李车的孩子指着我们问:“爸爸这些叔叔是谁?”身后传来快门声,有自媒体在偷拍球员疲惫的脸准备做负面。我整了整国家队外套的衣领,就像第一次入选国青时那样。 昨晚梦见自己变成济南胡同里踢野球的小胖子,电视里播着伊朗世界杯集锦。月光从生了锈的防盗网渗进来,水泥地上我的影子越拉越长,和德黑兰球场上那个24号的影子重叠在一起。枕头湿了一大片,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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